人们常说,一个家庭有了后妈,就像一部注定悲剧的戏。但生活中的真相,往往比戏剧更加出人意料。
我叫李小梅,今年35岁,是个装修公司的小工。十五年前,我妈因为一场车祸永远离开了我们。三年后,我爸又娶了如今的后妈张兰。
记得那是2008年的夏天,我正在一处工地干活。那时候装修行业还不像现在这么规范,工人们都是干完一单是一单。我蹲在地上贴瓷砖,衣服早就被汗水湿透了,脸上糊满了灰尘。
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:“这工地怎么还让女的干活?”
我头也没抬,继续手上的活。在工地干了这么多年,早就习惯了这种议论声。
“你说她一个女孩子,非要在这种地方摸爬滚打,也不嫌脏。”
这声音让我停下了手中的活。抬头一看,是后妈张兰带着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小雨站在门口。她们穿着光鲜亮丽,手里还提着名牌包,跟满是灰尘的工地格格不入。
“姐,你真的要在这里干装修吗?”小雨皱着眉头问。
我笑了笑:“挺好的,能养活自己。”
张兰摇摇头:“你说你一个女孩子,非要干这种又脏又累的活,以后谁还要你?你看看你现在,浑身都是灰,跟个叫花子似的。”
我低头继续干活,心里却在想:是啊,我这个”叫花子”,怎么配跟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站在一起说话。
从那以后,我和后妈的关系更加微妙。每次去爸爸家,她都会拿这事说事。印象最深的是去年春节,我好不容易回家吃个团圆饭,刚坐下她就开始了:“你看看你妹妹,这么年轻就当上主管了,再看看你,天天在工地上摸爬滚打,也不知道长点出息。”
爸爸坐在一旁,只是低头扒饭,一句话也不说。这种时候,我总觉得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爸爸了。
那天之后,我很少回家。与其看着后妈的脸色过日子,不如专心干活。装修这一行,做得好也能赚不少钱。
去年底,我接到一个大活。是城东新开发的别墅区,一栋独栋别墅的精装修工程。业主是个女企业家,据说做建材生意很成功。
第一次去看工地,让我意外的是,遇到了以前带我入行的老师傅王叔。
“小梅啊,你现在手艺不错吧?”王叔笑着问我。
我点点头:“都是您教得好。”
王叔看着我,欲言又止:“你知道这个业主是谁吗?”
“听说是个做建材的老板。”
王叔摇摇头:“这事说来话长。”
正说着,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。她个子高挑,气质优雅,看起来四十岁左右。让我惊讶的是,她的五官跟我有几分相似。
“你就是负责装修的小梅吧?”她笑着问我。
我点点头,不知为什么,总觉得她的眼神特别温柔。
“我叫李玉,是这里的业主。”她顿了顿,“你放心做,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。”
从那天起,我经常能在工地看到李玉。有时候她会站在一旁看我干活,眼神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更奇怪的是,我发现后妈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变化。她开始频繁来工地找我,还给我送饭。这反常的态度让我觉得莫名其妙。
直到有一天,我在整理工具的时候,发现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。照片上是个年轻女人抱着两个女婴,仔细一看,那不就是我妈吗?
我拿着照片找到王叔。他看了很久,才缓缓开口:“其实,你还有个姐姐。”
“什么?”
“那年你妈生了对双胞胎,但是因为家里困难,你姐姐被送人了。后来你妈一直在找她,直到……”
我突然想起李玉的样子,那种熟悉的感觉,原来是血缘的牵绊。
等到装修快完工的时候,李玉请我去她办公室。
“小梅,这些年过得还好吗?”她递给我一张照片。
我看着照片,眼泪夺眶而出。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全家福,照片上的双胞胎女婴,不就是我和她吗?
“姐……”我哽咽着。
“对不起,让你吃了这么多苦。”李玉紧紧抱住我。
原来,当年李玉被张兰收养。张兰后来嫁给了我爸,就是为了帮李玉寻找亲人。这些年,她一直在暗中照看我,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不能相认。 “妈,对不起,我一直误会你了。”我看着张兰,心里五味杂陈。
张兰摇摇头:“都是我的错,这些年一直想告诉你真相,但又怕你接受不了。所以只能用那种方式督促你,希望你能过得更好。”
原来,张兰年轻时在福利院工作,收养了被送来的李玉。后来她查到了我们家的线索,才想方设法接近我爸。这么多年,她看着我在工地摸爬滚打,其实比谁都心疼。
“你姐姐这些年一直在找你,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在装修行业,才特意设计了这次相遇。”张兰说着,眼眶红了。
我突然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细节。难怪李玉总是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我,难怪她会特意把装修的活给我,难怪后妈突然对我态度大变。
那天晚上,我们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。饭桌上,李玉说起了这些年的经历。她被张兰收养后,受到了很好的教育。后来做建材生意,白手起家打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。
“这些年,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。”李玉拉着我的手说,“每次听说你在工地干活,我都很心疼。其实我早就想认你,但又怕贸然相认会影响你的生活。”
爸爸这时也开口了:“小梅,这些年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。其实你后妈对你的关心都是真的,只是方式可能不太对。”
我看着这一家人,突然觉得鼻子发酸。这些年,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,总是刻意疏远他们。现在才知道,原来我一直被温柔地守护着。
李玉提议让我去她公司工作,但我婉拒了。“姐,我还是想继续做装修。这些年,我在工地上学到了很多,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。”
“好,那我支持你开个装修公司。”李玉笑着说,“就由你来负责我们建材公司的装修业务。”
就这样,我从一个装修工人,变成了装修公司的老板。但我依然常常去工地,因为那里有我最真实的生活。
去年春节,我们又聚在一起吃团圆饭。看着满桌子的菜,我突然说:“后妈,您还记得您第一次来工地找我的时候说的话吗?”
张兰愣了一下,然后笑了:“记得,我说你浑身是灰,像个叫花子。”
“现在这个叫花子,可是要给你们家装修公司当老板了。”我开玩笑说。
大家都笑了。这一刻,我感觉特别温暖。原来,生活中最珍贵的不是你得到了什么,而是在你以为失去一切的时候,依然有人在默默地爱着你、守护着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