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裂的膝盖，冰封的心

深夜急诊室的走廊里，王芳蜷缩在塑料椅上，膝盖上的纱布渗出暗红血渍。医生说这是长期跪地导致的软组织挫伤，她却觉得，再疼也抵不过女儿小雨临走时那句“我恨你”带来的刺痛。

自从离婚后，王芳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女儿身上。凌晨四点起床蒸包子，骑着电瓶车穿越大半个城市送外卖，手指被冻得发紫也要省下钱给小雨买新书包。她记得小雨第一次考满分时，母女俩挤在出租屋的小床上，把奖状贴在墙上反复端详。那时的小雨会踮着脚给她擦汗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妈妈最辛苦，等我长大了养你。”

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女儿开始变了。初二那年，小雨突然把校服改成露脐装，书包里藏着和男生的情书。王芳气得摔了她的手机，换来的是女儿整整一周绝食抗议。那天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，求女儿别学坏，膝盖在瓷砖上跪了两个小时，直到疼得失去知觉。

“你根本不懂我！”小雨的尖叫在狭窄的房间里回荡。王芳真的不懂，自己明明给了女儿全部，为什么换来的却是无尽的争吵？她翻出压在箱底的存折，密密麻麻的存款记录里，藏着给小雨攒的大学学费；手机相册里，存着几百张女儿从小到大的照片，从第一颗乳牙到运动会获奖，每张都仔细标注了日期。

直到在小雨同学口中听到那句“她妈妈像个疯子”，王芳才惊觉，自己以为的爱，或许早已变成了沉重的枷锁。那些在家长群里追问女儿行踪的消息，那些翻遍书包检查日记的夜晚，那些苦口婆心的“为你好”，都在无形中将女儿越推越远。

月光透过出租屋斑驳的窗帘洒进来，王芳抚摸着膝盖上的纱布，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，也梦想成为一名舞蹈老师。命运的骤变让她不得不放下梦想，却忘了女儿也有属于自己的天空。或许真正的爱，不该是用破碎的膝盖跪出一条路，而是学会松开紧握的手，让孩子在自己的人生里慢慢成长。